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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毅:我与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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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篇前的两段话】:无论是生活在哪里、属于哪个阶层的人,我们都要感谢脚下的这个地球,因为它承载了曾经和现在的无数的人,包括你和我。同时还要感谢苍天大地赐予了我们既可口饮、亦可心饮,且能够进入意义世界的一杯茶汤,因为它滋养了无数个近茶、崇茶、爱茶的肉体和灵魂,包括过去的人、现在的人和未来的人。

 

敲键盘以代捉笔,取“我与潮茶”作题,其实是讲述一种机缘,也是叙说一种选择。事实上,人的一生会有许多的命题需要选择。拟如小到每天的穿衣吃饭,大到生活的态度、方式、套路、算法、玩法,及至决定人生取舍的“三观”等,都需要作出相关的选择,并需要拿出勇气去面对已经选择的结果。

说实话,我不算是那种沾沾自喜的人,但我却喜欢自己成为了一个喜欢茶的人。与茶结缘,可以从有形的事茶和茶事里面触摸到那些无形的东西,让人认知,让人不舍,甚至让人顶礼膜拜。譬如,茶是上天给人的赐予,茶是人生最好的津液,茶是一种能致清导和、厚重生命的至善之饮,凡此等等。

承蒙茶友人的关怀,促成了这篇我与潮茶的文字,可以说这是基于我自己对茶的理解和认识,认认真真去捋一捋我的茶经历,将一路走来的茶脚印一一都装了进去。权且作为对往日茶事的照鉴。

我是在长城脚下长大的,可谓是个典型的从无茶到有茶的人。在人生前半程的记忆中,讲真,最初的二十年有余,茶跟我几乎没什么关系。以至于茶对我或者我对茶,彼此都是个近乎于零的概念。直到人生出现了转折点的青年时期,总计喝到肚子里的茶,大概也超不过三四两的茶叶。

细思起来也无惶恐,这本来就没什么可悲催的,活在六七十年代的人大抵如此。更何况我的所在是不长茶也不尚茶的燕山之侧,从小都是渴了就就着水缸喝凉水,最多也不过是喝个白开水,只有逢年过节蹭了亲友的面份才偶尔地茶上一杯。所以,在今天说来的茶,彼时的它离我很远。至于那些连听都没怎么听过的茶文化,那就离我更远了。录播个实情,在我经历过的那个年代,连老舍都曾大呼过“必不得已,只好戒茶”,何况我等呢?大穷时期,无分贵贱,腹中寡油,茶自凋残。这应该不是纯粹的慨叹,其中也包含了几分无奈。而今情况早已不同,根本的原因就是时代的不同。倘若复盘彼时我在北方生活过的有年,也确曾喝过一点点的茶汤落肚,但可确认,我,与那些博大精深、充满了人生哲理的茶文化,连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因此,要把“我与潮茶”的话题说得完整一点,这里头起码要牵扯到两个关键词:一是时代,二是命运。除了要感谢时代的变化,恐怕更要感恩命运的捉弄。说不准也不去猜,或许是上天要我喜欢茶,它就特意让我先远离了茶。亦或者唯如这般,才会使我对茶的感觉能够多出一些些的敏触。诚谢天地隆恩,这是一种来自真实的自判与自我的批判。

我是在那个被历史歌颂过的1979年的春天,独自一人,背着一个半旧的黄书包,为了帮着父辈找回一个渺茫的命运中的公平,从北京买了张三十八块七的火车票,来到了两千公里外的潮州。潮州这个地方很特别,在它给我的第一印象中,是它有个很别致的雅号叫做“省尾国角”。更让我感到不同的是,生活在中国版图这个东南角上的人(当然,我当时所见的只是大陆潮人),他们家家户户都冲茶,男女老少都食茶。尽管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物质生活仍很匮乏,可是,我看到的三五而群、临街食茶的现象并非个别。此地的人、此般的茶,而且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家都食工夫茶,这足以使我这个大茶盲对茶的印象,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反差。自然,来到了这个地方之时,也便是我的茶改造之始。或可换句话说,真正意义上的从渴了就喝水,到渴和不渴都喝茶,是在这样的时间和这样的地点,开启了另外一个全新模式。

就我的茶路历程说来,茶对我或者我对茶,应该确认是从两脚踏上潮州的地界开始,彼此才双双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其中,我对潮茶的认知则是远大于潮茶对我的认识。甚至于回溯到并不遥远的十年之前,也没人会留意到还有一个另样的眼神,在仔细打量着潮茶的茶事。

时至今日,我仍然能够清晰地回嚼起初来乍到的那杯茶。那是一杯能让人形成终生记忆的味道。那杯茶的滋味、那杯茶的力道、那杯茶的氤氲,乃至喝了那杯茶的心动,彻底改写了我以往对茶极其肤浅的认知,以致于它在我的脑子里和心底里,真正竖起了关于茶的视觉、嗅觉、味觉和心觉的一杆标帜。四十一年前的这杯茶(准确地说当时是喝了几小杯),用后来才弄明白的一句话来说,这是撮泡概念以及喝茶概念的一次颠覆。坦诚地讲,当时并不懂什么叫撮泡法,也不懂什么是工夫茶,更甭说什么凤凰单丛和凤凰浪菜了,连当下茶小白的资格都够不上。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喝下喉咙里的那是一泡绝对多数的当地人、人所尽知却又无缘品尝的“部长浪”。而我,在稀里糊涂中就喝到了这样一个非常好喝的茶,至今回味起来,即场的感觉仍能够完整地复盘出来。这里有必要做个诠释,在计划经济的尾段,这种所谓的“部长浪”,系指潮州凤凰山出产的一款高品级茶叶。

大凡爱茶的人,应该都会知道鲁迅笔下唯一的一段茶语:“有好茶喝,会喝好茶……,首先须有工夫,其次是练习出来的特别的感觉”。喝过了那次好喝的茶、喝到了那种特别的感觉,我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幸运到了值得怀疑。是不是有上天的特别眷顾,才让我能够喝到常人只是听得到而喝不到的“部长浪”呢?回过头来想了想,除了命运中不幸运之偶遇的幸运,也还可以算得上是一不小心就跟鲁迅的经典茶说进行了一次高点位的对接吧。当然了,这仅仅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从视觉到味觉的对接,它对日后的我能够进入茶、深入茶,最终甘愿成为一名比较铁的潮茶茶奴,应该说是一个很好的铺垫。

喝茶易,入茶难,难在茶如山。围绕着茶字开始去磨爬有形与无形的茶山,是最初趁着参加工作初期享有的探亲假,从南到北地往返了好几回。借着这个便利,也尽可能多地对各类茶品和茶书进行了粗线条的接触。诸如信阳毛尖、杭州龙井、武夷红袍、湘西竹壳茶等茶类品种,又陆羽《茶经》、蔡张《茶录》、徽宗《大观》、朱权《茶谱》等大牌茶书,这些都是较早期就有打过的照面。与此同频,也尽可能多的利用一切机会去留意凤凰茶、工夫茶与它者的参照和比较。经过后来的反复体认之后,一条从茶到人、再到茶文化的脉络,渐渐由朦胧的认识缓慢地走向了清晰的认知。国饮文化的博大精深,潮茶味道的别具一格,这两组概念也就逐渐在对碰、逐渐在交集和聚拢,进而形成对潮人食茶文化有了个比较完整的认知体系。尤其是在涉猎了更多的茶史茶事之后,看到了国饮与潮茶两者之间的母子亲缘关系、文化传感关系及其所产生的种种演化的结果,也就更深一步触发了对潮茶和潮茶文化不断去累积的兴趣。进而开始在想,既然生命中遇见了,就该为它做点什么。尽管这样的想法本身的确有些“不靠谱”的成分,但我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于是,就选择了提前退休,转而踏上了潮茶探微求是的旅程。

有了如上当真的想法,并不等于就能将这些想法和当真去落地。思之再三,最佳的方法和路径就是写书、写潮茶的书,籍由将我对潮茶和潮茶文化的感知传递给更多的人。可是,业余爱好者写茶书,的确是该套上那句话: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非常难。首先,写茶书必须要在懂茶的基础上写,其次,仅仅是懂茶还不行,起码还要有足够的茶心的修炼。不然,喝茶、写茶没有进入茶和人的意义世界,茶就仅仅是茶而已。懂茶、知茶与入茶,对我这个半路茶缘来说,无疑还是构成了很高的坎。即使是鼓起了一百倍的勇气,通过多读茶书,多走茶山,多访茶人,多拜茶事去努力,越过了茶学、茶识或者说懂茶、知茶这些坎,可问题是这个“将茶入心”的修炼,却总是要比拉大网的知茶更难。况且,茶心这玩意真的不好玩,光是时间和精力的投入就不只是一年两年,绝对不是像一般说说的那么容易。尤其是想要认真做,那就绕不开要经得起熬,静得下心,以及受得了类似茶道美学、茶道哲学这种超高温的“烘烤”。即便这些茶关茶坎都跨过去了,也还要去面对一个很残忍的未知数,那就是你写出的茶书有多少人要看,由此决定的价值升率和降率究竟会是多少?说白了,是拷问和测试心力的压强。坦率说,自己对此心里没底,一点儿底也没有。横亘于前的几个小问题,对我却是一道又一道的深坑大坎。或许,只管去做一个喝茶人,才是最明智与最轻松的选择。

然而,摆在那里、上了心头的,分明是一种茶事风景中的大美之美,尤其这种文化资源更为可贵。茶君且看,凤凰茶甘、醇、香、韵的味道之美,工夫茶情、美、理、趣的蕴涵之美,无论哪一项都是茶事意义上少有的美中之美。倘若是不见不识不想也就罢了,见了识了想了又怎能够卸却这种深深的牵挂呢!说真的,这份牵挂是一种夹在“三难”中的一美,是熬作羹的感受,它比“理想够丰满,我却很骨感”的缺氧还要缺氧。唯一还能撑住的只有如藕丝样的信念二字,我信这种美,尤念这是一种很多人还不太了解和认知的美。为了能够传扬这种美,也为了能让更多人欣赏到这种美,就算是冒上了被“烤鸭”的风险,也要叫醒阿Q式的值得来作陪。真若是颗粒无收就无收吧,也许,它会能化作一个垫高路基的石子呢!好在最终的结果还不是很差,诚若有天意所使,一路上挺我“去吃河豚”的并非为了吃而不惧死,而是要归于我与潮茶的这份天定的茶缘。

在已经出版发行的两本潮茶文化小作中,我写的潮茶是个“2+1”,2是“两个茶”,即凤凰茶和工夫茶;1是一以贯之的人文传承,一种形成符号化的潮人茶事。由此而构成的潮茶文化,则是一种很有特色的人文习尚与传承的茶饮文化。别具一格的潮茶文化,在国饮文化中显得特别的有其人文个性。潮茶文化的这种个性,有如一颗镶嵌在国饮文化母体上的蓝光宝石,异常的璀璨,籍由此而见显其对丰富国饮文化的重要意义和地位。毫无疑义,国饮与潮茶两者的关系,是个母系统与子系统的关系。然而,在这对子母文化的关系中不难看到,母文化体系中缺乏这个子文化的系统性,子文化又很欠缺对母文化的融入性。正是从这种双向的对撞中,更加撞出了子系统能快快融入母系统的迫切感。多了一分串珠成链的迫切感,也自然就增多了一分在“精神上做加法”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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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2009年动笔写《闻道凤凰茶》和《潮茶108问》算起,至2019年两本茶书均已再版为止,刚好是十年。这十年,恰逢是中华茶文化高歌猛进、人类茶文化第三主升浪井喷式开启的十年,也是中国“和”文化将欲引领世界、形成 “向和发展”新格局的关键时点。在整个人类社会将要从“赢”经济向“和”经济渐变的当口,茶文化无疑将是这种因渐变而备受宠爱的香蟠桃,无人不欲,无以能拒。所幸,在这个大的历史光合作用下,潮茶之味,渐为瞩目;潮茶之事,渐受追崇;潮茶之美,下已成蹊。在我们已经感受到了世人对国饮文化热度直升的时候,我们也祷祝潮茶文化能够搭上这趟快车,从而能走向深广、融入大潮,从而能以更好的姿势去迎接比今天更好的明天。

再写上两句并非尾声的尾声:“我与潮茶”的果实是那两本写潮茶的书,书写完了,也再版了,有人称,你这“闻道”之辞用得好,也有人说,你这“潮茶”二字内含大气。其实,我感受更多的是,潮茶文化不仅值得称其为美,而且非常值得人们去发扬光大。

作为一篇文字,一段经历,抑或是一种文化思考,“我与潮茶”的主线条大体如述。所存之事,因为我们相信明天,那就把一切交给明天好了。

——中国人民大学茶道哲学研究所/王维毅2020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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